李叔同临《天发神谶碑》

时间:2017-08-17 09:24来源:大西北网-北京晚报 作者:文质彬 点击: 载入中...

李叔同临《天发神谶碑》

 

    《天发神谶碑》又名《天玺纪功碑》,亦称《三段碑》,刻立于三国吴天玺元年(276)七月。此碑刻立缘由,历来众说纷纭,各家多以《三国志·吴志·孙皓传》所载诸符瑞为依据,但传内所述却与碑文所记不符。不过,吴末帝孙皓荒淫无道,贪横暴虐,而又极端迷信,在位十六年,竟因符瑞而八次改元。所以,《天发神谶碑》因“天降符瑞”而刻立,用来“褒赞灵德,以答休祥”,这一点当无疑义。关于该碑书者,碑文衔名处恰好残缺,文献又无记载,故说法不一,或说是皇象,或指为苏建,但均属推测之辞,并无确凿证据。至于该碑体制,因原石曾被人凿改谋作他用,故亦不可详考。碑石数经迁徙,清嘉庆年间毁于江宁县学。


    李叔同在成为弘一法师之前,曾留下十数种涵盖篆隶楷行等多体的临作。虽分属不同书体,却有个共同点:看不到一丝火气,平静安详。出家之后,更加纯粹,达到一种极致。


    这其中有《天发神谶碑》临作。《天发神谶碑》间架取篆书体式,尚长形,然迥非上古气象,完全是隶变后的风姿,但又不屑简约之理,起笔方重,转折处则外方内圆,下垂处呈悬针状,全无小篆婉转轻柔之意,在三国时代,洛阳以及陕、豫、鲁、冀、晋是政治文化中心,江南吴国所辖江东六郡属偏远之域。全碑怪诞离奇,足以惊诸凡夫。


    在李叔同笔下,保留了起笔方切和收笔尖锐的主要特征,但看不到剑拔弩张之气,而是含蓄内敛。也有人提出批评,甚至据此而认为出家之后的作品也有此类不足,整体上比较单一。其实从一生的时间来看,仍然有细微的调整,只不过幅度比较小,始终波澜不惊,内心处于一种入定的状态。手札则大异。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一些转换期作品,风格存在很大的调整,只惜面世较少,很难看到而已。我曾在上海见过一本册页,较之平常所见,端庄内敛,多了灵动和奔放。因为心若古水,所有的情绪被掩藏起来,偶然显露则如惊鸿一瞥。也许只有真正走进大师的个人内心世界,才能感受领悟。或者说,弘一法师的书法就如同李商隐诗歌,很多用典晦涩,别人看不懂,其实在当初,李商隐的目的就不想让别人懂,只想把自己真实内心袒露出来。换句话来说,就是写给自己看的,并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这样来理解,弘一法师的书风就不奇怪了。浏览书法史中,将个人修养乃至整个人生和书法结合得最好,莫过于八大山人和弘一法师,两人都是僧人,八大愤世嫉俗,不拘陈法,弘一绚烂至极,归于平淡,都是一种极致,不仅“书如其人”,更做到了“书人合一”.


    李叔同的不少临作常常自左而右书写。但这件《天发神谶碑》临作较特殊,我反复对照了原作和临作,发现临作中的文字顺序有的是相对应的,有的则前后颠倒,有些风化模糊的字,甚至略去不写。与他个人严谨的习惯似乎有些不符。换一种思路,很可能是“背临”.因为从笔法和字形的精确度来说,不会是初临,也不可能完全脱离原范本。此处所谓的“背临”是有特殊含义的,实际上是一种独特的方法。但凡有经验的书家深知,临摹一种碑帖,如果到了非常熟悉的程度,临摹时范本很可能还会置于眼前,但在实际临写过程中,可能似看非看,偶尔用眼角余光瞄一下,甚至“视而不见”,完全凭借个人的记忆和感觉来完成,从而进入似临非临、似创非创的状态。如果要就具体的技法来评判,属于即将“出帖”阶段,将个人感觉融入范本,出现妙不可言的临摹精品。所谓意临并不是字形完全不似,而是取决于个人的习惯和感觉,似或不似,需要综合衡量。


    从这件临作可以获取的启示是,在入帖和出帖环节上,不必太刻意。很多书家在临摹时刻意讲求实临或意临,入帖或出帖,反而造成心理压力过大。写字和睡觉是一样的道理,愈想睡着愈是睡不着。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典故,曾经有一个小孩问于右任睡觉时胡子是放在被子里还是被子外,结果浑身不自在,难以入眠。进入睡眠状态,在里在外,浑然不知。李可染所说的“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强调的是一种“入”和“出”的决心,绝不能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因为书写具有不确定性,环境、心态、纸墨等可变性极大,再者,一件作品只有写完了才知道好坏,有的甚至当时觉得好,过了几天又不满意,或者相反,当时扔进了废纸篓,几天后捡起来却很满意。所以,临摹的“入”和“出”,都应该在“不知不觉”中来完成。按照现实状态来进行临摹,临完之后再看效果。多临、多思、多对比,有渐悟,也可能是顿悟,决不能量化和模式化。


    回到李叔同本身来讲,一生都在积累,到了临终,出现了稍纵即逝的情感契机,用心抓住之后,留下了绝笔之作。这是其一生的巅峰之作。从纯粹的书法角度而言,作品不在多而在精,哪怕只有像这样的一件经典,便已足够。但是没有前期积累,就不会有最后的涅盘。所以说,书家一生都处在修炼的过程中,时刻为经典的出现做准备。这件临作,在李叔同一生中,也许只是一次非常偶然的尝试。然而,见证了一个很简单却很难做到的道理:书法不单单是技艺、技术,而是一种修为,一种虔诚,写的是气质,是整个的人生积淀。


    李叔同(1880-1942),又名李息霜、李岸、李良,谱名文涛,幼名成蹊,学名广侯,字息霜,别号漱筒。中年后剃度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后被人尊称为弘一法师。近代著名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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