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虹桥的那些事(2)

时间:2013-10-02 08:49来源:新华网 作者:赵元波 点击: 载入中...


  说到这里,大伙一定认为铁打的霁虹桥应该是稳稳当当、通行无阻了吧?不。且看徐霞客过桥时的记载吧:"上无所倚,下无所凭,飘然是空,上下颠簸,左右摇晃,人行其上心惊胆寒。"那时离铁索桥修建已经快200年了,期间经历了数次修缮,相信技术已经更胜一筹,但依然充满艰险。不知道杨升庵、王冀、邓子龙、担当和尚过桥的时候有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从他们充满豪情的石刻、辞章中找不到线索。


  不过我们可以从随后的记录中找到一点信息。在谈论到霁虹桥历史价值的时候,霁虹桥被认为是"世界古桥梁建筑史上的一朵奇葩,是云、贵、川、藏、陕五省区存世的95座铁索桥中最古老、最大和最完整的一座桥梁,也是全国最宽大的三座铁索桥之一,比四川泸定桥早建200多年。"这个判断的依据是霁虹桥最后一次大修(1904年)后的数据得出的--总长113米,跨度为57.3米,桥宽3.7米;全桥有铁索18根,其中底索16根,两侧各有扶栏索一根。113米的总长度分布在57.3米的桥面上,可以想象桥的确像彩虹一般弯曲,踩上去肯定摇摇晃晃。谁要是胆敢像现在我们过新霁虹桥那帮蹦蹦跳跳,不是被当做神经病驱逐出队伍,也至少会得到黄牌警告,成为重点关注对象。另外,18根铁索搭成3.7米的桥宽,平均两条铁锁之间的距离超过20厘米,更加剧了在风雨中摇摆的幅度。加上江水飞快的速度和令人心跳的水声,头晕目眩的效果一点也不比坐摩天轮差。在讲述古道繁华的时候,总提到当年每天清早桥亭大门未开时,等候过桥的商旅、人马以排成五、六里长的队伍,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因为过桥的危险性,导致通行速度上不去,成为交通的瓶颈。


  但就是这样一个始终与沧江通行,与风险为伴的渡口,在千百年的历史中,除了极少像"冬时欲归来,高黎贡山雪。秋时欲归来,无那穹赕热。春时欲归来,囊中络赂绝"的悲伤小调外,留下的绝大部分是慷慨激昂的宣言。可以想象,面对形势的发展,对于过江人而言,危险系数并没有降低,只不过换了一种表现形式,从触礁、翻船变成了撞石、跳江而已。


  时光流逝,斗转星移。1986年10月12日,霁虹桥被头号大敌和朝夕相伴的朋友--澜沧江粉碎,成为一个符号,一份记忆,一种象征,那几天,滇西普降大雨,霁虹桥上游150米处江西燕子岩因暴雨滑坡,只见整片山坡缓缓下滑,伴随着似千军万马齐动的雷鸣声,沙石泥土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把澜沧江给堵住了,下游的江水流尽,现出江底,上游被堵住的江面在十多分钟内升高了几十米。终于,被堵的洪水从冲破泥沙,裹挟着巨石,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霁虹桥冲下来。刹那间,只见木板翻飞,碗粗的铁链被洪水及巨石冲击而相继断开,两岸的古房子(武侯祠和御书楼为古房子)被大水端起来,卷进江底,不见了,由巨大条石砌成的桥墩也冲得七零八落。一座记载着丰厚历史、蕴含着悠久文化的桥,就这么被毁灭了。霁虹古桥最终成为历史遗迹,只有不尽滚滚南流的江水,两岸对峙的巍巍山峰伴着这历史残沧桑的霁虹遗址。

 

 

  澜沧江遗址回眸

 


  当我们穿透岁月的壁障,来到霁虹桥头,触摸着这些雕刻在澜沧江畔的日渐残蚀的遗迹时,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仿佛又从历史的长河中向我们缓缓走来,极力为我们讲述着那些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鲜活故事。站在博南山腰,遥望着已面目全非的霁虹桥,目光所及,全是峭壁和怒奔的滔滔江水,使人胆颤心惊,博南山和对面的罗岷山也"挤压"得人似乎喘不出气来。如此桥梁,数百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做到的?事实上,在旅程中,我们到过的许多古道、驿站、桥梁、渡口,都建在了悬崖峭壁的高山里、奔流不息的大河大江边,现代人有了先进的装备,在通过时仍感疲惫不堪,可以想象古人开辟南丝路的艰辛。也只有在这时,我们才真正感受到了兰津古渡给我们带来的那种跨越时空的强烈心灵震撼。站在滚滚南流的澜沧江边,抚今追昔,霁虹桥的遗迹让人思接千载,从战国到1986年,从古渡到铁索桥。翻开史册,你的眼睛竟会一亮,这饱经沧桑的遗迹原来竟有这等的辉煌。


  站在悬崖之上,峡谷中汹涌澎湃的澜沧江一览无遗,我们感叹着山川的壮丽。然而更令人感叹的,恐怕就是古时候人类世代向恶劣的自然环境发起挑战的那种孜孜不倦的精神吧!文人墨客常以"长虹卧波"、"玉带浮水"、"天堑飞渡"为誉桥惯语。翻看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霁虹桥留下的老照片和历史资料,可以看到:根据1981年实测,桥总长113.4米,净跨径为57.3米,桥宽3.7米,全桥共有18根铁索,铁索两端分别固定在两岸的峭壁上。铁链扣环直径约为2.5至2.8厘米,宽约8至12厘米,长约40厘米。铁链重量约20余吨。底索16根,成二四四四二的形式排列,承重部分是4根1组共3组,扶拦索每边一根。底索上覆盖纵横木板。铁索锚固在两岸桥台的尾部,桥台长约23米。扶拦索由长8~9厘米,宽7厘米左右的短扣环组成。在江岸两边石壁下,东西两端均由墩体和护堤两部分组成,东墩长14.8米,宽8.2米,高(水面以上)12.5米;西墩长14.8米,宽8.2米高(水面以上)12.5米。


  两岸桥墩用条石彻成半园形,铁链两头铆死在两岸桥台上,西岸为徒崖,东岸是险峰,下面是滔滔江水,十分险要。桥高出水面(旱季)12.5米,桥重(悬空部分)约20吨。两岸桥墩上建有关楼(西关楼已毁,东关楼尚存)和过亭。桥东原有武候祠、玉皇阁,桥西有观音阁、古堡、御书楼等古建筑,均已倾倒。"南北有关楼,两端建栅门,立税卡;西岸桥头有碉堡,临江扼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多次的山体滑坡已使桥东原有的武候祠、玉皇阁等建筑荡然无存。


  站在霁虹桥遗址边,可见博南山与罗岷山绝壁对峙,霁虹桥静静地横陈在奔流不息的澜沧江上,你可以想象两千多年来,马帮驮来的异域闪闪发光的珍珠、晶莹剔透的翡翠和象牙、犀角、孔雀、猩猩等奇珍异宝一直强烈地吸引着世人的眼光。于是,一代又一代的淘金者怀揣着各自的发财梦想,走过这"怒涛急峡走雷声,两岸崔嵬路不平"的澜沧峡谷,将希望播撒进异国他乡的土地,用生命在这古道上写下了一曲曲或慷慨激昂或凄婉哀怨的动人乐章。当我们拭去岁月的尘埃,抚摸着商旅马帮深深的足印,检索着博南行商们"黄金失手泪滂沱"的身影,拾拣着散落在古道上的一个个回肠荡气的故事时,伴着江涛水声,仿佛仍能听到在博南古道上回荡了两千多年的幽幽啜泣和无奈诅咒。耳畔似乎传来远古的水声、风声,那悠扬的马铃声,以及"鞑鞑"的马蹄声,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昨天了。相传马帮盛行的古时,那时候每天清早,桥亭大门未开时,等候过桥的商旅、人马已排成五、六里长的队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以至于当地的平坡人家有很多人竟靠开马店,卖马草就可以悠闲的生活。今天,驿路上还留有深深的马蹄窝,足以证明那时驿道上马匹来往频繁的程度。即使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滇缅公路修通之前,霁虹桥一直是滇西交通的要冲,马帮穿行不断。1937年,因滇西抗战的需要,绕行博南山的滇缅公路永平段竣工通车,大批战略物资和信息不再经由古道马帮驮运,国际运输线由古丝绸之路转移到滇缅公路上,但古道仍然是民间运输要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1959年至1980 年,滇缅公路永平段分期得到改建,改建后的公路走势与博南古道相同,并且大部分重合,里程得到缩短,行车条件得到明显改善。2002年,穿过博南山的大保高速公路建成通车,使得古道彻底沉寂下来,只有当地乡人以及零零散散来寻幽觅古的游人往来。

 

 

  澜沧江霁虹桥摩崖石刻情思

 


  霁虹桥历史悠久,地处要塞,山势奇绝,悬崖峭壁,风光无限,无论是过往商贾还是云游之人,来到霁虹桥,都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折服,都被霁虹桥的历史文化氛围吸引,桥头普陀岩上的摩崖石刻,是历代文人墨客们留给霁虹桥、留给澜沧江、留给保山乃至滇西的一笔宝贵财富。这片依山傍水三十多米高的石崖在遗址西侧,像一本巨大的书籍,矗立我们的面前。千百年来,人们用各种方法,在桥西岸的摩崖上刻上了诸如"人力所通"、"西南第一桥"、"悬崖奇渡"、"沧水飞虹"、"金齿咽喉"、"天上星桥"、"要塞天成" 、"壁立万仞" 清正廉明"、"玉尺冰壶"、"怪石倒悬侵地隘,长江诸曲傍山多"等层层叠叠的题字,记录了明清以来,下层官员与被放逐到滇西的文人墨客的微妙心情。据说,徐霞客、杨升庵、担当和尚都曾游历此地,都在石壁上留下诗文,后来又被别的诗文覆盖。多少年来,很多诗人墨客都到兰津古渡感怀,诗文覆盖着诗文,摩崖石壁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诗文堆满,现在我们已经无法知道这本巨大的石书中究竟掩埋过多少感慨和佳句,石壁和霁虹桥和谐地融成了一体……这些题字力图表达出他们对霁虹桥的赞美之情,力图表现霁虹桥的某些特质。这些字刻在几近垂直的摩崖上,低的则下于路面三四尺,高则达两三丈高。其中最大的是"人力所通"这四个字,每字高约1.8米,从桥东岸的江坡上下去,相距两三百米就可以清楚地看见这几个大字。这些题刻,均古意苍苍,各具特色,大多出自明清两代,现尚有20余条清晰可鉴,多数字大如斗,古风袭人。其中书写于清康熙癸未年间(公元1703年)冬天的"霁虹桥"3字,幅高1.27米,宽3.4米,体壮气足,格外醒目。这些题刻,风骨高古,雄浑壮丽,颇有气魄,隶、草、楷书各体皆备,或笔走龙蛇,或端庄稳健,金钩银划中无不饱含着文人们一种浓浓的情素,无怪人们会说,要读懂滇西的历史,就要读懂古道,而要读懂古道,就要先读懂霁虹桥了。从内容上看,一类是题颂长虹卧波的,如清康熙年间的"霁虹桥",明代成化年间的"西南第一桥",及督学使吴鹏的"沧水飞虹"等。第二类是赞美古渡天堑的,如清康熙年间的"天南锁钥",乾隆年间的"悬崖奇渡",明嘉靖年间的"壁立万仞",还有"兰津渡"、"金齿咽喉"、"要塞天成"、"悬岩奇渡"等。第三类是称颂劳动人民聪明才智的,具有代表性的是每字高约1.8米的"人力所通".在诗联中,首推明代永昌(今保山)人张含的《兰津渡》:"山形宛抱哀牢国,千崖万壑生松风。石路其从汉诸葛,铁柱或传唐鄂公。桥通赤霄俯碧马,江含紫烟浮白龙。渔梁鹊架得有此,绝顶咫尺樊桐公",诗用楷书题于壁上,为横幅,每字约10厘米见方。诗用精妙之笔传神地称颂了霁虹桥的悠久历史和宏伟之势,表达了作者对前人辟渡建桥开创之功的凭吊之情。此外,还有明代嘉靖三十九年(公元1560年)春,监察御史王大任题写的"怪石倒悬侵地隘,长江诘曲盘山多"一联,比喻贴切,对仗工整,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兰津古渡的地形、地貌特点,给人以如临天险之境的感觉。游人在霁虹桥,很容易感受到这座古桥的历史气息和文化氛围。看到了那些刻在山崖上的字,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悠远的历史带来的心灵震颤,霁虹桥成了一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这些诗文,与霁虹桥交相辉映,使这里既是滇西桥梁史的生动载体,也是滇西历史、文学、书法的宝库,既是历史、文学、书法的宝库,又为山川增添了光彩,给游人增加兴致雅趣。也许将来我们再也见不到这些题刻了,但我们却忘不了那些如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他们肯定目睹过桥在丝绸古道繁荣时的盛景,但他们没料到身后这几许的苍凉,他们是---杨升庵、张含、张学庠,孙人龙、汪如祥、顾纯、担当和尚等,他们浪迹天涯,把桥作为了一个驿站和精神的栖息之地,那思想仿佛仍在峭壁上飘忽。所有的兴衰更迭,桥见了,水见了,我们不得见。见的只是被岁月的刀剑剥蚀的痕迹,一如他们模糊的远去的声音。也许,当年被贬谪永昌长达27年之久的杨升庵,就是见了这滚滚澜沧江之水,才挥笔填下那首耳熟能详后被用作《三国演义》卷首,也是他一生感悟与智慧所得的弹词《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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