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则徐被贬新疆曾途径兰州在憩园休息
短辕西去笑羁臣
将出阳关有故人。
坐我名园觞咏乐,
倾来佳酿色香陈。
开轩观嫁知丰岁,
激水浇花绚古春。
不问官私皆获惜,
平泉一记义标新。
上面这首七律,是林则徐《程玉樵方伯德润饯予于兰州藩廨之若已有园,次韵奏谢》二首之一。程德润,字玉樵,当时为甘肃布政司使。林则徐被谪新疆途经兰州时,程德润曾在若已有园设宴给他洗尘,并以诗为赠。林则徐则以程诗原韵回赠如题七律二首,对程德润表示答谢。诗中所说的“名园”,即题中所标的若己有园。
若己有园曾名望园,又名鸣鹤园,是清朝甘肃布政使司的后园。故址在今通渭路西侧原甘肃省图书馆一带。传说为着名戏曲家、园林家李渔设计营造。园内有亭、台、楼、榭及假山、池苑等,是一座县有苏杭风格的园林,初名艺香圃,始建于康熙八年(公元1699年)。至道光年间,经程德润重新修葺,更名为若己有园。意思是并非己有。据《兰州古今注》说,园中“正北有室曰蔬香馆,中有乾隆御书《圣主得贤臣颂》,嵌诸壁间。东有四照亭。又东为水榭。亭西结石为小山,峰峦环曲筑石阙,南出乐寿堂,署曰‘昆仑之墟'.园西引阿干沟水经西城入园,汨汨东注凿池以潴之。池上时置小艇,可以放浆洄溯至园西”,风景很是幽雅。难怪林则徐把它誉为“名园”.
林则徐,字元抚,又字少穆,福建侯官(今闵侯)人。公元1838年,他在担任湖广总督时,曾上书道光皇帝,呼吁禁止鸦片,旋被任命为钦差大臣,赴广东查禁鸦片输入,并对英国的侵略进行了坚决抵抗。英军在广东无法得逞,便北犯侵占定海,逼近大沽,威胁清廷。林则徐因而遭到琦善等投降派的诬陷,于公元1840年被清廷革职。次年,被派往浙江等划海防。于公元1842年被充军新疆伊犁。这年9月3日,林则徐在去新疆途中抵达兰州。8日,程德润在若己有园设宴为林则徐接风。林则徐在答诗之二中这样写道:
我无长策靖蛮氛,
愧说楼船练水军。
闻道狼贪今渐戢,
须防蛋食念犹纷。
白头合对天山雪,
赤手谁摩岭海云?
多谢新诗赠珠玉,
难禁伤别杜司勋!
诗中表达了林则徐身遭不幸,心系国家的隐忧。并借李商隐《杜司勋》一诗的诗意,表达了他对程德润的感谢之意和惜别之情。宴毕,程德润陪同林则徐观赏了镶嵌在蔬香馆诸壁上的碑刻,然后又登上拂云楼,眺望了市容。11日,林则徐由甘肃主薄陈子茂陪送,离开兰州继续西行。他在《荷戈记程》里,对这段旅程中的所见所闻,都逐日作了记载。
光绪八年(公元1882年),布政使谭继洵对若己有园重新作了整修,并更名为憩园。经过这次整修,园内亭台楼榭为之一新,假山池苑更觉秀丽。谭继洵之子谭嗣同旅居兰州期间,就住在这里。
谭嗣同,字复生,号壮飞,湖南浏阳人,“戊戍六君子”之一。中日甲午战争以后,他积极倡导新学,在长沙与梁启超、黄遵宪等创办时务学堂,主编《湘报》,开设南学会,宣传维新道理,抨击清廷暴政,强烈要求发展资本主义。戊戍变法失败后,他拒绝出锅避祸,最后被慈禧太后杀害,时年三十三岁。在中日甲午战争以前的十余年间,谭嗣同曾往来于直隶、新疆、甘肃、陕西、河南、山东、湖南、湖北、江苏、安徽、浙江、江西、台湾等省,察视风光,结交名士。他数次来到兰州,并一度就读于兰山书院。他在兰州期间,不光游览了五泉山、白塔山等名胜古迹,有时还去黄河里游泳,或到清真寺了解回族人民的生活习俗,写下了不少有关兰州的诗文。《罂粟米囊谣》真实地记载了当时陇原“罂粟栽千里”,“室如县(悬)磐饥欲死”的社会现实,寄寓了他忧国忧民的心声。《和景秋坪侍郎甘肃总督署拂云楼诗二篇》,是感怀之作,反映了他对当时民生凋敝、国防虚弱、兵响繁重、列强侵华的强烈不满。“前度别皋兰,驱车今又还。”“十年独何似,转徒愧兵间。”这首《别兰州》,则抒发了他对自己虽四处奔波,但事无成就而深感惭愧的心情。所有这些,对于谭嗣同变法图治思想的形成,不能不产生重要影响。
谭嗣同吟咏憩园的诗作共有五首。其中以《甘肃布政使署憩园秋日》最佳。这首诗笔调明快,意境清新,生动地画出了憩园怡静优美的自然环境:
小楼人影倚高空,
目尽疏林夕照中。
为问西风竟何着,
轻轻吹上雁来红。
作者将小楼、疏林、夕阳和谐地统一在一幅画面里,并借用观赏植物雁来红的雅名,给秋日的憩园敷上了一层浓艳的色彩,充分表达了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据谭嗣同在《石菊影庐笔识》中记载,当时的憩园不仅“林亭之胜,琼绝一时……尝撰联语,遍贴园中”,而且“甘肃故产牡丹,而以署中所植为冠,凡百数十本,本着花以百计,高或过屋”.从这些热情洋溢的记载中,不难看出,当时的憩园是多么幽雅,谭嗣同对憩园的感情又是何等深厚!
到民国时,由于“水不复至”,憩园中的水池随即废弃。公元1924年,当局将憩园改名为兰州公园,首次对外开放。三年后,又易名为中山西园(因为憩园和节园东西相望,所以俗有东西花园之称)。公元1947年秋,有关方面在这里添建了四十多间平房,于次年将国立兰州图书馆迁入园内。同年,国统区民主运动高涨,根据一些进步人士的倡议,又更名为鲁迅公园。在兰州解放后的三十多年里,这里一直是甘肃省图书馆所在地。现在,随着甘肃省图书馆的东迁,憩园故址已经全部为新建的居民住宅大楼所占用。记者 童微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