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阿尔金山丝绸之路古道考察纪行

时间:2018-03-21 14:11来源:大西北网-敦煌研究院 作者:文:张元林、孙志 点击: 载入中...

 

    2016年6月21日-6月27日,由敦煌研究院和复旦大学组成的“罗布泊-阿尔金山丝绸之路考察队”,对罗布泊-阿尔金山的丝绸之路古道路线、烽燧和重要的考古遗址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联合考察。考察队从敦煌出发,西出玉门关穿雅丹、走戈壁、越沙漠,克服了高温、高海拔、沙暴等带来的重重困难,沿着库姆塔格沙漠北缘一路向西,直达罗布泊湖心地带,然后折向东南、经若羌地区,沿着库姆塔格沙漠南缘的阿尔金山脉一路向东,翻越安南坝山口,经葫芦斯台,从阳关入敦煌,行程达2000多公里。沿途先后考察了敦煌西湖的唐代“兴湖泊”区域、哈喇淖尔区域古烽燧、汉代大方盘城遗址周边、玉门关遗址周边地域、“五船北”雅丹区域、疏勒河古道、新疆罗布泊土垠遗址、楼兰壁画墓、楼兰古城遗址、米兰古城遗址、古丝路若羌道,巴什库尔干达坂道路、安南坝山口道路、木巴尔达坂道路、葫芦斯台周边烽燧、阿克塞多坝沟内烽燧、崔木图沟烽燧,海子湾烽燧、古寿昌城遗址等重要古道和遗址,进一步确认了史籍和前人的相关记载。同时,还新发现了一些此前未被命名的古烽燧遗址及古代道路。较圆满地完成了预期的考察任务。现将此次考察纪行整理如下,共飨于同仁。
 
 
    第一天(2016年6月21日,星期二,晴):
 
 
    上午九时整, 考察队准时从敦煌宾馆出发,我院王旭东院长专程赶来为考察队送行。考察队由18人组成。复旦大学的10名队员由侯杨方教授率领,我院的3名队员由孙志军副研究员率领(队员:张元林研究员、樊雪崧馆员)。承担此次考察交通和后勤补给的是专门组织野外高端探险与考察的敦煌市传奇户外运动有限公司王晓东先生率领的5人专业团队和4台越野车及一辆给养车。
 
 
    经过约一个小时的车程,抵达位于敦煌市西北约五十公里的已进干涸的哈拉淖尔区域的“兴胡泊”一带。据唐代敦煌地志文书《沙州都督府图经》所载,唐代前期,往来于丝绸之路上的商胡进出玉门关时均在此处停留、休整:“兴胡泊,右在州西北一百一十里,其水咸苦,唯泉堪食,商胡从玉门关道往还居止,因以为号。”
 
 
    继续向西北行二十分钟左右,路过敦煌市人民政府所立的“丝绸之路故道”标志碑及甘肃省文物工作队所编之第50号汉代烽燧。此后先后经过编号为47的北侧碱墩子烽燧遗址、编号为48的南侧碱墩子烽燧遗址和第43号烽燧。
 
 
    下午1:30分,几经努力,车队终于冲上了大方盘城外的戈壁地带。大方盘城最早于1907年被斯坦因定名为汉之河仓城,这一观点后来也得到我国学者夏鼐、向达、阎文儒等的认同,长期以来也是学界共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李正宇先生对这一结论提出质疑,认为应该是昌安仓而非河仓城。
 
 
    2005年,敦煌市博物馆在小方盘城(汉玉门都尉府)以西约40公里的榆树泉盆地发现了一座古城,认为其位置、规模、保存现状,与敦煌文献《沙州都督府图经》、《敦煌录》、《沙州归义军图经略抄》中有关河仓城的记载是一致的。但尚待学术界进一步认可。
 
 
    此后,经过离河仓城不远的汉代仓亭燧遗址,于13:50抵达小方盘城(汉代的玉门关)遗址。此处停留约一小时后,继续沿着疏勒河故道西行向西北进发。疏勒河是河西走廊三大内陆河水系之一,古称“籍端水”、“冥水”.发源于祁连山,在玉门镇一带汇集后转而西行,注入敦煌市东南的哈拉湖,并最终消失甘新交界地带的盐池沼泽中。沿途不时可见汉代长城和烽燧遗址。下午3点20分左右,到达疏勒河北岸,并于6点左右开始穿行雅丹国家地质公园区域。
 
 
    雅丹“五船北”区域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地标。由此向北走哈密方向,即新北道,亦称“大海道”;向西,翻过三垄沙,前方即是浩瀚的库姆塔格沙漠。库姆塔格沙漠位于甘肃西部和新疆东南部交界处,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向东的延伸部分。大致位置北接阿奇克谷地-敦煌雅丹国家地质公园一线、南抵阿尔金山、西以罗布泊大耳朵为界、东接敦煌鸣沙山和安南坝国家级保护区,面积约2.2万平方公里。
 
 
    丝绸之路古道之一即是沿着这片沙漠北缘而行。《魏略?西戎传》曾记 :“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井,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井转西北,过龙堆,到故楼兰,转西诣龟兹,至葱岭,为中道。”唐代玄奘法师从印度回来时,唐太宗命敦煌官员“西出流沙”前往接迎,可能从此经过。后来的斯坦等人亦经从此进入敦煌。
 
 
    傍晚6点左右,到达新疆罗布泊野骆驼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三垄沙保护站。复旦大学团队在此放飞无人机拍摄。站在保护站附近的沙梁上,向东南方向望去,刚刚经过的雅丹地貌尽收眼底;向西展望,则是浩翰的库姆塔格沙漠和库姆塔格山的东缘、地处甘新交界处的、呈南北向的沙山--三垄山。在远处北方隐约出现山峦、建筑、湖泊等海市蜃楼景观
 
 
    晚上7时左右,考察队抵达1号宿营地--一个呈西北-东南向的沙梁下面。考察队在此安营扎寨,起锅做饭。经过一天的长途行车和烈日下的野外考察,队员们虽然有些疲乏,但兴致仍然不减。有的跑上沙梁拍照,有的帮厨,有的搭帐篷,十分忙碌。此时,落日与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际,大漠波浪中光影交错交相辉映,人们的身影,给曾经苍凉、孤寂的沙漠增加不少生气。今天正值夏至,太阳如约般准时地落到了西边的地平线下,之后,灿烂的星河渐渐浮现在广袤无垠的沙漠夜空中。
 
 
    第二天(2016年6月22日,星期三,晴):
 
 
    上午9:30抵达疏勒河古河道阿奇克谷地。历史上,疏勒古河还穿过阿奇克谷地最终汇入新疆境内的罗布泊。阿奇克谷地又是罗布泊与库姆塔格沙漠的交界地带。当年斯坦因即由此经三垄沙穿过雅丹,沿着汉长城遗址进入敦煌。从疏勒河干河床的向北远眺,是山体呈灰黑的库鲁克塔格山色;南岸便是库木塔格沙漠绵延起伏,无边无垠的沙山。烈日下,沙漠中温度超过摄氏40度。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虽然还只是沙漠的边缘地带,但这一带沙丘流动频繁,没有固定的道路。经验丰富的王晓东团队时时在软软的沙丘间艰难地“探路”,给养车因载重过大而陷入沙丘之中。考察队员不得不下车推给养车。经烈日暴晒的车盖,烫人手皮。 在沙海中艰难跋涉之后,终于抵达榆树泉,当地人又称“都护泉”.
 
 
    由此再往西抵达为被称为甜水井的一方淡水泉,当地人称羊塔克库克。这是这片沙漠中的生命之泉之一。斯坦因、黄文弼等人的实地考察表明,敦煌以西的丝绸之路是沿汉长城西行,玉门关以西的长城烽燧线止于榆树泉盆地东侧。曾参加斯文赫定为首的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的陈宗器先生认为,榆树泉当即《魏略》所云“都护井”:“由玉门关西九十里,至榆树泉,疑即都护井也。由此西北行,五十四里,入绵延三十里之迈赛群(无数奇怪小岛之谓)。出迈赛群五里,有沙丘,即《魏略》中所述之三陇沙。沙堆狭长,向西北伸展三里。出沙不远有废墟,垣址可辨,即居庐仓遗迹也。十五里为五棵树,井已干涸,掘二、三尺,即可得水。由此沿孔达格边缘西行一百二十里,绕阳达胡都克,地原有井,但已腐朽不可饮。折西北行一百三十里,稍可得水。复西行,沿陡坡戈壁,几百里,入纯粹咸滩。转西北行一百三十里,经咸滩中之高地,作长条蜿蜒状东北走,当系汉之白龙堆也。蜿蜒如龙形,灰白色咸块则成鳞状,故有白龙堆之名。至此而达罗布泊之东岸,入古楼兰国境。” 泉边有三棵榆树现剩下三棵了。泉眼附近的道路旁赫然出现死去的骆驼的白色骸骨。我们都扎紧裤脚,以防无孔不入的冰草虫钻进身体。
 
 
    中午时分,考察队抵达库木库都克附近彭加木先生最后的脚印消失的地方。 纪念碑上刻着“彭加木同志在此科学考察时不幸遇难”.他于1980年6月随中国科学院新疆罗布泊考察队科教时于此失踪。 我们在此祭奠后继续前进。下午3点半左右,抵达中科院所立的大地测量标志红柳井铁塔。稍事休息后,抵达沿着库木塔格沙漠北缘向西北方向的罗布泊挺进。
 
 
    罗布泊(Lop Nor),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塔里木盆地的最低处, 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疏勒河等汇集于此,故蒙语又名罗布淖尔,意为多水汇集之湖,曾为中国第二大咸水湖。中国先秦时的《山海经》称之为“泑泽”:“敦薨之山,敦薨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泽(《山海经?北山经》)。”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中记:“河水又东注于泑泽,即所谓蒲昌海也。亦有盐泽之称。”而唐代敦煌地理文书《沙州图经》亦记“蒲昌海在石城镇东北三百三十二里,其海周广四百里”.泑泽、盐泽、蒲昌海等,皆指罗布泊。据文献载,公元330年以前湖水较多,后来由于气候变迁及人类活动影响,导致上游来水减少,直至干涸,又被称作“死亡之海”. 由于其形状宛如人耳,又被誉为“地球之耳”.位于罗布泊西北岸的孔雀河三角洲的楼兰城遗址大量发现的汉-晋文物,为其曾为“丝绸之路”咽喉之地提供了佐证。
 
 
    夜里十点半,经过艰难行军,考察队终于抵达了位于罗布泊湖心地带的新疆若羌县文物局楼兰工作站。工作站的崔有生站长热情接待了我们。当晚夜宿工作站。
 
 
    第三天 6月23日(星期四,晴):
 
 
    大清早出发前往楼兰工作站西北方向的土垠遗址考察。1930年,被称为中国学者中前往罗布泊西域地区考察“第一人”的着名考古学家黄文弼先生到楼兰考察时,在罗布泊北岸发现一座西汉屯垦戍边遗址,他称之为土垠遗址。并认为土垠遗址疑即西域都护下辖两司马的治所之一。他并推测到西汉楼兰都城应距土垠遗址西方不远的地方。黄文弼在此遗址发现的大量汉代书简表明,这里在2000年前曾是繁忙的水路码头。今人研究证明,这里就是《汉书?西域传》的提及的着名汉代军输转运要地“居卢仓”.
 
 
    土垠遗址是罗布泊北部地区仅次于楼兰古城的重要遗址。但如今遗址区内几乎没有什么大的遗存,唯有高高的土台,四处散落的用作建筑物横梁的、柱的木桩,以及四处被挖的盗洞。
 
 
    从土垠遗址往西南方向,即是大家向往以久的新发现的楼兰壁画墓。该壁画墓座落于南距楼兰古城遗址约20公里的罗布泊北岸雅丹地貌中的一处高台上,坐北向南,是一座带有斜坡墓道的双室墓,曾经被盗掘过。自2003年初发现以来,以其具有显着多元融合的艺术元素而吸引着海内外研究者的目光它的年代在公元4世纪下半叶-5世纪间,有学者认为墓主人很可能是一位粟特人。承蒙楼兰工作站崔站长特别关照,我们得以进入墓内仔细考察。
 
 
    从墓室结构、壁画中的云气纹,日月图案,墓门独角兽、奔马、圆轮、莲华、中心圆柱样式,供养人像相貌衣饰和所持酒杯来看,楼兰壁画墓的壁画至少融合了四种不同文化因素,即中原汉文化因素、希腊-罗马文化因素、波斯文化因素和印度-贵霜文化因素。这些发现,也进一步印证楼兰曾经在古丝绸之路上联结南北、沟通东西的重要地位。
 
 
    下午2:30左右,经过近四个小时的艰难行军,考察队终于抵达了此次考察的主要目标之一--楼兰古城遗址。整个遗址散布在若羌县境内罗布泊以西、孔雀河道南岸数公里处的雅丹地形之中。据史书记载,古楼兰地处丝绸之路要冲,扼东西交通的门户,是汉王朝进入西域的桥头堡。古楼兰历史和灿烂的绿洲文化极盛一时。但是大约于公元4世纪后期,却神秘地消失了。
 
 
    首先发现楼兰古城遗址的是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他在罗布泊地区探险期间,在当地向导的帮助下,于1900年3月发现了楼兰古城遗址。1901年3月斯文?赫定重返楼兰古城进行发掘,发现了丰富的魏晋时期汉文木简残纸、已经失传的胡语文献、汉魏-南北朝时期的钱币、东方的丝绸残片、西方的毛织物残片、以及中亚希腊化艺术风格的木雕残片等。他的发现,震惊了欧洲世界--在遥远的中亚荒漠也曾存在可与古埃及、希腊和罗马相妣美的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对于楼兰文化消失的原因,学术界有多种观点。斯文?赫定认为是罗布泊的周期性飘移所致。
 
 
    1906年和1914年,斯坦因又先后两次到罗布泊和楼兰,从斯文?赫定发现的古城遗址开始,进行了大规模发掘。他在两次楼兰之行中,还将楼兰遗址群逐个编了号。他首先将斯文?赫定发现的古城为编为LA遗址。然后以LA遗址为中心,将周围区域陆续发现的十几座遗址编按英文字母顺序从LB编至LR.其中,LA遗址即今天我们所称的楼兰古城。它北距孔雀河约20公里,平面几乎呈正方形,考古学者从残存的城墙遗迹推算,总面积达十万八千多平方米,在楼兰诸遗址中规模最大。古城内布局可分为佛寺区、官署区和住宅区三部分,各部分内存有若干小型建筑群的遗址。斯坦因又进一步将这些遗址细编以子号,如LAⅡ为官署遗址,又可细分为LAⅡ。i 至LAⅡ。ⅶ等。但经过千百年的自然侵蚀,加上近代以来外国探险者们数次的大规模地盗挖,如今的古城遗址唯见一些残墙断垣、佛塔残迹、“三间房”官署区建筑,以及到处散落的断梁枯木以及碎陶片等,空中甚至连飞鸟也难觅影踪。当在炎炎烈日的“烘烤”下、在摄氏40度空气的“包围”中步履蹒跚地穿行于荒凉的古城遗址中,不由得让人感慨:沧海桑田,在大自然摧枯拉朽的神力面前,人类的力量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世事无常,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再大的辉煌亦如转瞬即逝的一缕轻烟!
 
 
    1914年斯坦因第二次来楼兰时,将东北距楼兰古城48公里处的罗布泊西岸的海头古城遗址编号为LK遗址。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的成员橘瑞超曾于1909年在此遗址发现了“李柏文书”,在即前凉西域长史李柏的书信等一批文书。1927-1932年间,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中方队员黄文弼在斯坦因编号为LE遗址附近的土垠遗址发掘出一批西汉简牍,进一步证明楼兰文化早期中心应在罗布泊北岸。中瑞考察团还在楼兰西侧的小河流域发掘了大批古墓,其中一座墓内的女性木乃伊被誉为“楼兰美女”.
 
 
    楼兰遗址发现的丰富文物,不仅从客观上大大深化了我们对楼兰古代文明的认识,而且也廓清了中原政权经略西域的诸多历史细节。如在此之前,学术界对于魏晋时期中原王朝所设的西域长史治所究竟在何处并不清楚。楼兰遗址发现的大批古代文书揭示出,原来西域长史府就设在鄯善境内的楼兰。而“李柏文书”则进一步表明,到前凉时期,西域长史治所已移至斯坦因编号为LK遗址的海头城了。
 
 
    黄昏时分,疲惫之极的我们离开了楼兰遗址,用了3个多小时穿过约90公里的罗布泊湖心地带,终于跨上了路况较好的哈若公路(哈密-若羌),向着西南方向的若羌县城进发。然而,当晚9:30左右,在距若羌县城170余公里处,我们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壮观、也最恐怖的沙尘暴。在最初的激动和兴奋过后,我们被裹挟在沙尘暴中,原地苦苦等待了6个多小时,直到风暴过去。第二天早上9:00,终于到达了东北距楼兰古城330公里的若羌县城。若羌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南缘,北部有塔里木盆地及东天山的北山部分,东南部和南部为昆仑山--阿尔金山山地。历史上,若羌,原为“婼羌”,属国名,最早见于西汉,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后为“楼兰”国。元凤四年(公元前77年),更其国名为鄯善。《汉书?匈奴列传》记载,“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扦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这里曾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要道。当年斯坦因前后二次从米兰、楼兰和敦煌获得大批文物,若羌就是他东行的重要补给站。
 
 
    第四天 6月24日(星期五,短晢小雨转晴):
 
 
    全天休整、补充给养。期间,参观了若羌的楼兰博物馆。博物馆建筑很有特色,内部分地面二层,地下一层。但展品并不多,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大厅里展出的“新疆丝绸之路”沙盘模型。此外,二楼的有关新疆考古、探险的历史人物介绍和相关档案的图片介绍也提供了大量的有新疆探险、考察的历史人物信息。
 
 
    第五天(2016年6月25日,星期六,晴):
 
 
    早上9:30出发,上315国道西莎线(西宁-莎车)不久后拐向东北,向80公里外的米兰古城遗址进发。经过约几十公里的荒漠,又见米兰绿洲。抵达米兰古城遗址大门后,眼前一片戈壁。车行近前,可见三三两两地分布着几处隆起的大型土堆,这就是闻名世界的米兰遗址。
 
 
    整个遗址由唐代吐蕃古戍堡和周围分布的魏晋时期的古寺院等建筑群遗址、伊循城遗址以及汉代屯田水渠遗址等一组不同年代的遗址群所组成。“塔克拉玛干”在维吾尔语中的意思即是“进去出不来”,而米兰即是沙漠南面的一片绿洲,地处罗布泊与阿尔金山脉的交会处。据史料载,这里曾是鄯善国都,名“伊遁”城;也是《新唐书?地理志》和敦煌唐代地理文书《沙州图经》中分别所记之“七屯城”、“屯城”.它曾是进出中亚的重要通道,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繁忙贸易中心,商队往往会选择从米兰南北两边绕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它也曾是中央王朝经营西域的重要根据地,是自敦煌沿疏勒河通向楼兰、或沿昆仑山北麓西行至和阗的“丝绸之路”南道上的重镇。
 
 
    米兰古城遗址现存最显眼的建筑遗址莫过于古堡遗址。唐中期米兰为吐蕃所占,古堡即为吐蕃修建的一座军事戍堡。该遗址位于交通要道旁的一个斜坡上,呈不规则方形,东西略长,南北略窄。城墙为夯土筑,夯土层中夹有红柳枝等。古戍堡四角都有突出的墩台,北、东、西三面城墙还可见马面。
 
 
    古堡周围分布着佛寺、佛塔、烽火台、灌溉渠道等遗址。1906年、1914年斯坦因先后两次在此掘出许多精美的佛头像、婆罗米文残纸等珍贵文物。其中,以他在古堡西南一处佛塔(斯坦因编号M3)的回廊外壁清理出的“有翼飞天像”壁画尤为珍贵。斯坦因后来追述当时的激动心情:“我不禁为之大吃一惊。在亚洲腹地中心荒凉寂寞的罗布淖尔岸上,我怎能够看到这种古典式的天使呢?” 他并认为,这些壁画是古罗马壁画向东西方传播最远点,而米兰佛寺年代与尼雅遗址一样,约在3-4世纪间被弃。1989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塔克拉玛干沙漠综合考察队考古组在米兰佛寺(斯坦因编号M2)中又发现两幅与前者相类似的“有翼飞天像”壁画。
 
 
    中午时分离开米兰遗址后,于下午5点左右到达阿尔金山脉北部的巴什库尔干达坂顶部。此处海拔约3200米。由此向东,地势逐渐向下降。随后经过阿尔金山谷中的聚水沟岔路口。在新疆若羌县境内的阿尔金山和昆仑山之间有一块几万平方公里的高原,现已辟为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平均海拔在4500米,是我国惟一的野骆驼保护区,其中也有野牦牛、盘羊、野驴等保护动物。
 
 
    车队在阿尔金山野骆驼自然保护区宽阔的山谷间穿行,晚上7点左右通过了曾丝路古道上的重要关隘红柳沟口,近午夜时抵达了地处阿尔金山东端和甘新交界处的新疆拉配泉检查站,并在此扎营造饭。宿营的帐篷就搭在检查站的院子里。为了抵御阿尔金山的寒夜,穿着羽绒衣钻进了睡袋。
 
 
    第六天(2016年6月26日,星期日,晴):
 
 
    早上9点出发后,返折经过新、甘、青三省交界处的依呑布拉克,再向东北方向前行。约半个小时后抵达苦水河岔路口,同时也进入了甘肃安南坝野骆驼国家自然保护区内。途中经过了有多处泉眼的一处开阔地。约一个小时后,抵达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野马泉。
 
 
    中午时分,抵达海拔3200米的安南坝山口顶部,寒风嗖嗖。车队穿过安南坝保护区的戈壁、荒漠、沙漠、河床峡谷后,于下午4时左右抵达抵达葫芦斯台。此处,山泉清澈,草木茂盛,是古丝绸之路西出阳关后的一个重要补给站。
 
 
    唐代的“沙州道”出阳关后即从葫芦斯台经安南坝、野马泉、红柳沟一线抵达米兰,然后到达若羌。清代陶保廉所着的《辛卯侍西记》卷五之“阳关路”中的线路仍与此道路线基本一致。书中记:“汉阳关路:敦煌西行七十里石俄卜。七十里南湖,即南湖。七十里葫芦斯台。七十里毛坝。三十里安南坝。西行八十里野马泉。…一百二十里聚水沟。…六十里红柳沟卡。八十里红柳沟口。…一百二十里密阮。…”密阮,即米兰。可见,自唐至清,这条通道一直没有废弃。实际上,我们自米兰回敦煌,也大体沿着此条路向东行。
 
 
    在葫芦斯台时,考察队商议决定:复旦大学的侯教授率部分队员当天先行回到敦煌市休整,包括敦煌研究院的三人在内的其他队员则继续在阿克塞多坝沟考察古代烽燧遗址,当晚在多坝沟老乡家院内扎营。两支队伍第二天在敦煌崔木图沟的海子湾汇合,完成最后一天的考察。
 
 
    第七天(2016年6月27日,星期一,晴):
 
 
    9点半左右,我们先行抵达崔木图沟海子湾,一边等待前一日回敦煌休整的队员,一边考察周边烽燧。中午近1点时,两支队伍在海子湾汇合。 孙志军告诉大家,他曾于15年前考察时曾在附近见到过一处未被命名的古代烽燧和要塞城堡遗址。大家顿时有了兴致,在烈日下或驱车、或徒步,在周围的山峦、沙漠和戈壁中仔细寻找起来。
 
 
    下午两点半时, 终于在一处河谷的对岸发现了那座古代烽燧和要塞城堡遗址。大家兴奋无比,纷纷爬上就近的一处山梁,远远地观察。遗址下面,河水流淌,水草茂密。依其位置判断,当初是为看守水源而建造。樊雪崧自告奋勇前去实地查看。从他所拍的照片看,此处烽燧和城堡呈方形,规划得很有章法。可惜具体年代不可考。下午3点半左右,考察队踏上向南湖的行程,傍晚时抵达渥洼池,随后考察了唐代寿昌城遗址。
 
 
    晚8时许,在阳关烽燧北面的一处高地上,全体队员合影,宣告此次罗布泊-阿尔金山丝绸之路考察活动顺利结束。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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