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勤青土湖:诗经里的童话世界(图)

时间:2013-02-26 15:25来源:兰州日报 作者:赵文珺 点击: 载入中...


 

  路过那个叫西渠的镇子,人们刚从一夜的沉睡中醒过来。


  生活在这一块土地上的人们,一向以勤劳和俭朴为美德。小镇上,没有闲散的人。虽说已到了初冬季节,田野里,还是一派秋收景象。由于缺水,附近的一些村子都种植着棉花。白云一样的棉花,挑在已经干枯的棉秆上。田里,有三三两两的老人正在摘棉花。如今的乡村,无论走到哪里,村庄和田野里操劳的,都是这些年过华甲的老人们,固守着日趋苍老的家园。


  不远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青土湖。


  青土湖,原名潴野泽。《水经注》称“碧波万顷,水天一色”。后来,由于自然条件的变化。潴野泽东西一分为二,其中西面的叫西海,也叫休屠泽,民国时期改名为青土湖。是当时民勤绿洲上最大的一个湖泊,水域面积仅次于青海湖。在老一辈人的记忆里,那里,曾是一个水草丰美的风水宝地。


  相传,每当风清月明之夜。湖中笙歌管弦,悠扬悦耳,数里耳闻,令听者沉醉不已。更有人说,有金牛潜伏于水下,逢天旱少雨,它便钻出水面,向四方喷洒雨露,使周围水气腾腾,时雨不断。庄稼经常获得丰收。后来,金牛被外国“长毛子”掠去,于是民勤便陷入了干旱的窘境中。


  这只牛,现已经成了小城人对水渴望的某一种象征了。小城中心的广场上,有一个举着水桶,骑着牛的男性雕塑。那个牛,是不是曾经消失的青土湖的那一只呢?水,是生长在这一片热土上每一个生命的宿命。


  两天的采风,满眼睛里都是这些干枯的植物。渐渐地熟悉了它们:梭梭、红柳、沙拐枣、沙蒿,花棒……它们的名字,被我们一次次地提起,并深深地记住;它们的身影,干枯,憔悴,那一张张干渴而焦虑的面孔,一次次地刺痛了我们的心。真想带它们去高原呀,那一个水多,草好的富地!


  穿行在它们的部落里,倾听着它们或快乐或忧郁的诉说。由于缺水,许多植物长的非常奇特。树枝粗糙而硬,拼命地向四个方面扭曲。有一种树叫沙拐枣,树身低矮,树枝遒劲有力。每一根,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挣扎和努力。植物的世界,也如同人的世界,极端残酷的生活环境,不得不以变异的面孔出现了。


  早就听说过这种叫胡杨的树种了,曾有活着三千年不死,死了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烂的神奇传说。在路边的矮沙丘上,它们干枯,无语,默默地望着匆匆走过的我们。难道,它是被苍天遗弃的孩子吗?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的一种生活环境呢?


  高高的台子上,是一坐赫红色的沙漠纪念碑。建碑的地方筑起了一座边长16米的方形高台,象征民勤1.6万平方公里的县域面积。左碑底宽4.43米,右碑底宽4.27米,象征面积为4.43万平方公里的巴丹吉林沙漠和4.27万平方公里的腾格里沙漠。碑高18.1米,象征两大沙漠合拢对人们的警示。两块碑体倾斜30度指向空中,中间用30个方格连接,代表着30万民勤人民防沙治沙建设家园的不屈精神。左边碑上镶刻着温总理提词的“决不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的大字。这是一个终极的向往,也是对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人们永远的警示。


  半个世纪前,随着红崖山水库的建成,青土湖彻底的干涸。民勤的湖泊之梦完全破灭。西渠镇一个叫字云的村子,全村搬迁。如今,那个村子,已完全被沙子掩埋了。家园,从此成了游子梦中的一个伤痛。如同罗布泊,如同楼兰城,将永远消失在残垣断壁之中。


  已是初冬时节,目光所及,都是枯黄和干涸。心,一次一次被这种粗粝蛰得生痛。湖底的沙丘上,残留着许多小小的贝壳、成堆的鱼骨和说不上名字的动物残肢。在常年的风化中,已经成了碎片了。那些银白色的痕迹,从千年的大风中走来,它们,是否还依稀记得曾在湖底戏嬉的快乐与幸福呢?


  走在湖底的沙丘上,软绵绵的沙子,多情地将我的鞋子拉了下去。我的脚踩响了千年前的一个哀怨的故事:当年驻牧青土湖畔的匈奴休屠王在与汉军的战斗中失利。他想率部投降,不料消息走漏,他被另一个匈奴藩王浑邪王杀害,并且抢走了他的祭天金人。他的部众因拒绝成为浑邪王的臣民而一齐投湖自杀。从此以后,青土湖里就出现了奇怪现象,每天晚上湖中就隐隐约约传出唱歌和演奏乐器的声音,歌声非常凄凉,可是怎么听也只能听清两个字:“失我”,“失我”。后来一个有学问的人经过此地猜到了歌的内容,原来是那首有名的匈奴民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失颜色。而如今,远走他乡的游子,心中是否还能忆起这支幽怨的异域民歌?


  家园,是一个人灵魂的依附。无论身体漂泊的多远,只要有家在,根就在。匈奴的脚步,已随着历史的背影远去了。那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游牧民族,最终做了一个漂亮的转身,消失地无影无踪。猎猎地寒风从耳边掠过,如同心里的一些痛,悄悄地来了又走了。


  2007年,石羊河流域重点治理规划开始实施,通过关井压田、节水调结构等多种方式,青土湖地下水位有所上升,特别是2010年秋季以来,通过连续两年向石羊河下游下泄生态用水,青土湖出现季节性水域,至11月至12月,已出现了近15平方公里的水域。湖区植被得到滋养,大片的芦苇从半个世纪的沉睡中悄悄醒来,一个苍苍茫茫的绿色湖区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面对那片水域,我们几乎是迫不急待地跳下了车子。两天的行程,太多的荒凉和寂寞,在这突然而至的水域面前,人因激动而变得天真而浪漫。


  “……渴饮雪,饥吞毡,野幕夜孤。心存汉社稷,梦想旧江山,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兀坐塞上时听笳声入耳心痛酸。”是谁的持节而歌,从千年的风沙中郁郁走来?


  远远近近,是一片又一片黄色的芦苇。在风的吹拂下,她们欢快地舞蹈,有几丛,笑得前仰后合。硬是把诗经丛中,那个沉睡了千年的女子给惊醒了。慵慵地,半遮粉面,在苍茫的芦苇丛中,浅浅地笑着,向人们走来。含笑而舞: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诗人们迎风而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几只鸟儿突兀飞过,几声清脆的叫声,令寂静的湖区快乐许多。


  那个叫字云的村子,带着水的味道,带着战马嘶嘶的鸣叫,从芦苇深处,湿露露地走来;那些曾经背井离乡的人们,捡起流离的痛苦,走进一个诗经中的童话世界里。


  水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一颗石子落到水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有冰轻轻碎裂。


  青土湖,从半个世纪的沉睡中寂然醒来。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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