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追寻黑百灵

时间:2012-06-18 09:04来源:新疆都市报 作者:张耀东 点击: 载入中...

 
 


  几百只黑百灵以密集的阵列掠过头顶,就在看似绝尘而去的当口,却又在远方作一个优美的大回旋,烟云一样地飘回来。它们时而南,时而北,时而冬,时而西,时而远,时而近,时而密集,时而分散,时而哗啦啦升空,时而扑棱棱落地,时而干脆利落地分群,时而欢天喜地地汇合,来去自由,聚散无常。

 

  荒原美景


  几年前,有业余鸟人在准噶尔荒原发现了黑百灵种群,但未能获得理想的实物影像。不久前,又有热心人士现场报料,使黑百灵再次成为众人心中之痒。


  我们同车五人携带适马、佳能、尼康等四门大炮,还有小数码,双筒望远镜、睡袋、干粮等一应行头,全然一副踌躇满志,决心要辉煌一番的架势。


  我们沿216国道先向东,而后向北行驶。大约从高速公路以北100公里开始,冷冽而清新的空气迎面袭来,阴霾的天空瞬间变得澄明、湛蓝。


  远处是蔚蓝色的阿尔泰山余脉,近处是低矮错落的喀拉麦里冈峦。冈峦间九曲回肠的川地里,铺洒着晶莹的雪粒。银白而流畅的雪面上,勾勒着明暗相间的风动纹。某种小兽的脚印,在雪地上规则而孤单地延伸着,一直延伸到目不可及的旷野尽头。准噶尔荒原裸露在苍穹之下,无遮无拦,丰盈而野性,大美而不舍,每—块肌肤都透出灵性,令人心旷神怡。


  车上五人聚精会神,十只眼睛雷达般地扫描着辽阔的原野,却丝毫不见黑百灵的踪影。倒是在喀木斯特一块洼地里“唱歌”时,一群蠢笨的石鸡突然紧贴地面滑翔过来,唬得我拿它们当黑百灵侍候。慌乱间,竟然要在抓相机和系裤带之间作出尴尬的选择。


  深冬的乌伦古湖古河已经结冰,河面上覆盖着薄薄一层白雪。冰面下的河水不甘寂寞,找个缝隙涌出来,撒欢地流淌一阵,又重新被冻结,形成梯田般错落的纹络。顺河而生的榆树、河杨,被阿尔泰山北边袭来的寒风剥掉叶子,又让乌伦古湖古河蒸腾的湿气挂上白霜,再被冬日的太阳罩上一重丝光,银装素裹,令你想不动情都难,更何况还有远处哞哞的牛叫声。


  我们避开恰库尔图大桥,找个静僻的岔道驶入,然后如新疆话所说的那样“一头攮进去”,人和车就都融成了乌伦古湖冬景的—部分。

 

  向北搜寻


  黑百灵属于荒原鸟,当然不指望能在乌伦古湖古河沿岸林地里找到。我们此举,无非是想给单调的旅程减少点寂寞。果然,不久之后,大家就在微动的枝头发现了生命的跃动。我们跳下车来,操起相机各奔东西,复又开动十只眼球在高悬的枝条问进行扫描。林地拍摄,你不得不高昂着头进行观察,这对于患有严重颈椎病的我,可算不得—份好差使。但没人派遣没人请,完全是自找的,只能癞蛤蟆垫桌腿——硬撑着吧!在间歇响起的清脆的快门声中,收获了西域山雀、大山雀灰蓝山雀,灰斑鸠、红隼和雀鹰等。


  寒风料峭中,我们钻进一个路边餐馆歇息,饭饱汤足,大家打点起精神,继续向北搜寻。这光景,一度煎熬得满车鸟人皆憔悴。只有那么一刻,当我们转过一座土岗正欲加速时,后座上大呼有情况,一时间曾令满车人振奋。但当吉普车贼一样缓缓无声地退回原位时,却狼狈地发现,那只不过是眩剪影而已。

 

  来去无常


  六点以后,太阳急速下沉。银色的原野不再刺眼,逐渐变成夹杂着橘黄光晕的灰蓝色。地面能见度一降低,吉普车就像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船一样,有一种前后无着落的感觉。


  在车身颠簸中,挡风玻璃上的污渍也在跳动。那投影效果,恰似视野中飞舞的小鸟,真能以假乱真。我竭力控制自己的神经,可千万再弄出假报警的笑话来!


  一道暗影出现在玻璃后面的地平线上,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就像随风摆动的低低的炊烟一样。倏忽间,它消失了,过一会儿,又在别处游动。一种强烈的疑惑升上心头,将我的注意力牵引到那个方向。五秒钟后,思路开始清晰,八秒钟后,心跳开始加速。但我仍然保持乖巧,谨慎地寻找着,观察着,判断着,辨识着,直到那飘渺的烟团划出一个大半径的回旋,又快速分散为足可分辨的个体斑点溅落以后,我才敢轻轻地唤一声:左前方30度洼地,300米,黑百灵群!


  一时间,五颗脑袋被突然伸长的脖子举起来,一起贴向侧窗。那时,这些鸟儿正欢快地腾空,铺天盖地地向我们俯冲过来。


  原本企望诗意的寻觅和邂逅,眼前却成为一场突发的遭遇战。几百只黑百灵以密集的阵列掠过头顶,就在看似绝尘而去的当口,却又在远方作一个优美的大回旋,烟云一样地飘回来。它们时而南,时而北,时而冬,时而西,时而远,时而近,时而密集,时而分散,时而哗啦啦升空,时而扑棱棱落地,时而干脆利落地分群,时而欢天喜地地汇合,就在这方圆几百公里的范围内折腾着,诱惑着,来去自由,聚散无常。


  五双眼睛和四管镜头密切地跟踪着它们的轨迹,希望它们有片刻的驻足,哪怕只给我们三秒钟的机会。但黑百灵生性是荒原上的游荡鸟,无规则就是它们的全部运动规则。


  多少次,我们好不容易将那快速运动的群体收入目镜,它们却来一个顽皮的快速爬升,一次机警的螺旋飞行,或者一个干脆利落的瞬间解体来戏耍我们。多少次,屁颠屁颠的,我们借助路基的掩护拼命迂回接近,甚至用400毫米长焦成功地罩住它们,但是一辆轰然而过的汽车让我们汗水打漂!多少次,我们努力扭动腰肢,让镜筒像高射炮般地跟踪目标,正待来一个急点射时,一缕强烈的眩光逆射进镜头,令你突然问失去目标,而后捶胸顿足,怨天怨地,怨爹怨娘。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五人聚首盘点作品,竟然多是些空白照,朦胧照!而后,当我们调整战术,准备拉开一道漫长的散兵线守株待兔时,那些黑精灵们却像是接受到了某个睿智首领的指示一样,烟云一样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后面。


  那时,夕阳只剩下半边脸,橘红色的余辉照耀着空落的战场。雪原上只剩一片零落的脚迹一三个叉的是黑百灵的,两个坨的是我们的。


  当准备收兵回营,趁天黑前去寻找当晚的落脚点时,这才发现,方向机助力器也不失时机地宣布罢工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修车是第一要务。第二天,晴空万里,苍穹明净,视野通透。坦阔的原野上,又有一小群黑百灵扇动着美丽的翅膀在诱惑我们,我们只能怅然返回。


  路边的电杆一根根地从眼梢闪过,地上的路一里一里地从轮下滚过,柔曼的丘陵一波一波地从车旁移过,天空的浮云一团一团地迎来又远去。远山、雪原、砾石、油田、井架、村屋、荒草、清风、阳光、白戈壁.黑戈壁、红戈壁,一切都在逆向复现,永不复现的却是我们那唯一的牵挂,令我们望眼欲穿的黑百灵。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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